两年半之前,我想要做牙齿矫正,那时候就发现了上颌窦囊肿。当时在牙科医院拍摄了牙齿的全景X射线光片和侧面片子,医生看到片子的面颊部位有阴影,怀疑有上颌窦囊肿,表示上颌窦囊肿可能导致拔牙的时候出现意外情况难以处理,建议我去综合医院检查一下上颌窦囊肿。
我听从牙科医生的建议去市里一医院,一家三甲医院检查了上颌窦囊肿的问题,拍摄了CT片子,光片子就花了600多,比普通的X光片贵多了。诊断结果是右侧上颌窦有一个囊肿,大约为上颌窦腔三分之一的大小。医生说这个囊肿不算大也不算小,切除或者不治疗都可以,确实可能影响牙齿相关的治疗,但这个囊肿本身不会影响生活。当时没有治疗,因为冬天的假期并不长,并且费用已经花了接近1000了,就没有继续矫正牙齿和治疗上颌窦囊肿。
确实,上颌窦囊肿没有任何明显的感觉,它不会疼,不会痒,再加上我本身就有一些小毛病,让我更加忽视它的存在,而把不舒服的原因归结于其他的病症。
我小时候爱流鼻涕,这些年来虽然鼻涕很少了,但是讲话鼻音很重,鼻腔常常会有些许粘痰留到喉咙的位置,显然我的鼻腔不是很健康。
十三岁左右的一个冬天,我在老家亲戚家的一棵叶子掉光了的小树下站着,后退一步的时候树上的一根小树枝戳进了我的头皮,我走开,那根树枝就拔出来了。并没有刺入很深,也不太疼,我爸妈肯定会觉得麻烦或者其他原因不带我去做正规的检查和治疗,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后来几年里我发现我头上一侧似乎有一个小疤痕,有时候可以摸到黄色的痂子,我才意识到那个树枝给我的头上带来的伤口没有那么容易好。后来几年里头上偶尔的疼痛被我归结于那个伤口。
今年夏天,准确的说是5月中旬,我想要重启矫正牙齿的计划,就去牙科医院再次检查了牙齿,拍了片子。这次这家医院的医生让我感到很不安,似乎急于让我掏钱做矫正方案。医生极力否定那是上颌窦囊肿,并声称即便是上颌窦囊肿也不影响拔牙。我对这家牙科医院感到很不安。我还是决定无论如何先切除掉这个上颌窦囊肿,再矫正牙齿。
我这次直接抱着做手术切除囊肿的目的去综合医院,不过这次是一家等级比较低的私立医院。星期一,我带着两年多之前的CT,在这家私立医院又拍了新的CT确认一遍。这家医院的CT很便宜,才200块,不过洗出来的片子黑漆漆的,要对着很亮的灯才勉强看得清囊肿。这次的诊断很明确,囊肿大小为2.3厘米左右,并且鼻中隔后部呈S形偏曲。我看这片子,感觉囊肿似乎比两年多之前稍微大一点点,但几乎看不出来差别。这天除了拍片子没做别的事情。
星期二,我到医院耳鼻喉门诊,医生用器具撑开我的鼻孔,诊断说我的鼻甲肥大。医生问我有没有头晕、头痛、有痰、嗅觉是否正常,我表示平时除了感冒发烧没有别的什么病症,喉咙常常有些许痰,嗅觉正常。医生说我是因为年轻,身体代偿能力比较强才表现得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现在想想,那时候其实应该说有些头晕头痛才对,不过长期的这些小毛病我已经习惯性地忽视掉了。医生还检查了喉咙,说我有咽炎,嗯,我确实很容易感到喉咙疼。门诊医生表示周三有三甲医院中心医院的医生过来上班,可以让他来做手术,并且既然要麻醉那就把鼻甲肥大一起解决掉,还让提前买了生理盐水鼻腔喷雾清洗液喝一块手术会用到的海绵塞子。说是鼻内窥镜微创手术,不过对于从未住院过、从未做过床上手术、从未麻醉过的我来说,这么一个全麻住院手术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了。
这天我到病房里吊了吊瓶消炎,为手术做准备。消炎使用的是青霉素,为此作了皮试。距离手术还有两天,当晚回到了家里,没有在病房里。
星期二,又吊了几瓶药,依然是消炎。消炎药效果挺明显的,我的喉咙不那么疼了。这一天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除了打针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在私立的小医院做手术,毕竟我对于高质量的医疗还是更向往、更信任。这天医生和护士叮嘱我,明天早上六点之后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这是手术要求。医院方面名义上不允许我离开病房,我们问护士今晚能不能回家,护士说问了那就是不行。当晚我还是回家了。晚上十点我在家煮面吃,毕竟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做手术,早上六点到手术时间都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手术之后8小时也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那就趁来得及得多吃点。
星期三,上午来到医院,还在犹豫要不要在这驾校医院做手术,因为校医院报销起来可能有麻烦,而大医院报销之后可能比校医院不报销更便宜一点点。最后发现现在去大医院问诊已经来不及了,那就算了,在这驾校医院做手术吧。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再拖延了,无论能不能报销,都做了吧。手术这天我还是继续打吊针,消炎,用的依然是普通的钢针,护士说手术的时候会用软管的留置针。
这天除了打针,还检做了心电图、血检、尿检、COVID19咽拭子检测等一些检查项目。中午,距离手术还有一两个小时,护士过来给我打了屁股针,不记得是为了什么,也不记得打了一针还是两针。
挨到了下午两点多一点,我被带去了手术室,小医院进入手术室没有消毒,就换了拖鞋,我进去之前自己决定去小便了一次。手术室不太明亮,医生们在准备器材。一个中年女医生带着我到一旁准备签手术单,给我念了一遍手术风险,我签了字,然后躺到手术台上。医生们交代我手术醒过来了之后不要用鼻子呼吸,要用嘴呼吸,如果感觉嘴里有东西,不要咽下去,要吐出来,医生来擦掉。
最后一次记得时间是两点十四分。在我麻醉之前,我记得医生们给我手臂上套上了监测血压的装置,手指头上夹了个夹子,起初夹子夹得太靠里,手指头夹疼了,我告诉医生之后医生说没夹好重新夹了一边。医生在我右手上扎了个塑料针管,也就是留置针,这个针比钢针疼多了,我嘴里说疼疼疼疼疼。医生说在注射麻药,我自己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手术台上,我没敢说话,也不敢动,眼睛眯着不敢完全睁开。我不记得当时我鼻子上是不是插着氧气管了,总之医生让我突出嘴里的口水或者痰或者其他的液体,然后医生擦掉。接着我被推倒病房门口,我家人暂时不在病房等我,手术台推不进病房,医生说扶着我让我到病床上去,好在我的病床就是门口那一张。眯着眼睛把脚放到地上,在搀扶下走到病床前,躺上去。我听见医生说我像喝醉了酒一样。
到了病床上之后,我确认我是插着氧气管的,胳膊上的血压计喝心率计夹子也都继续戴着。后来家人来了,给我擦口水,我突出口水和痰,但是仍然有痰被我咽了进去,躺在那里想要不咽进去太难了。那天晚上我过十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就稍微用力地哼几声,叫醒家人,吐一下口水,家人帮我擦掉。
鼻子里的伤口是会疼的,不过手术之后刚开始一段时间感觉不明显。那个位置正好的右侧脸颊的中间,上边是眼睛,左边是鼻腔,右边是耳朵,下方是牙齿。等到夜里麻药的尽头过了,我疼得抓床单、蹬床单。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尤其是家人在旁边打呼噜的情况下,又疼又烦躁。
夜里十点左右,这个时间我可以喝一点水了,就在咽水的一下子,我感觉我咽下去了一大口痰。护士说长时间不咽东西的话是容易咽痰的。我又喝了一点水,也不敢多喝。半夜十二点才可以吃东西,不过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睡着了一小会又醒来,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了,家人白天提前买的杯装稀饭,用吸管喂我喝。吸食其实还是有点费力,会让我感觉到疼。后续的两天我才意识到,我鼻腔手术伤口不适合用吸管,因为要用力吸才行,更好的方法是把杯子的封盖撕掉,像碗一样直接喝更省力,更不容易疼。半夜里一个大爷需要用氧气瓶,我这边就没有插管了。
夜里上厕所我是让家人扶着的,并不是完全走不动,不过真的害怕。
星期四早上醒过来,又喝了一些稀饭,依然疼。白天继续打针,消炎,抗感染。依然疼,眼睛和牙齿在夜里就疼,上牙龈感觉有点肿胀,右边眼睛也觉得有点胀。也尝试吃稀饭之外的食物,不过小面包和普通的包子都让我感觉难以咀嚼,会疼,最后还是继续喝稀饭。白天上厕所基本上就能够自己去了,不过活动起来会疼得流眼泪。
星期五依然喝稀饭,打消炎针,伤口附近的器官依然疼。这两天喝稀饭的量稍微大一点了,不过也没敢吃别的。我觉得热的稀饭比较舒服,放凉了之后合起来感觉有点刺激难受,让家人去用医院的微波炉热了再喝。
这几天喝稀饭还拉肚子,让我觉得我该瘦了,做梦梦到自己体重只有50公斤。
星期六,一大早,我喝了一杯稀饭就被叫去诊室拔鼻子里伤口处的海绵了。我坐在靠椅上,仰着头,医生用镊子夹着带有麻药的布条塞到我的鼻子里,过几秒再取出来,反复三、四次之后用镊子拔出了那个海绵塞子。拔出来的过程其实不算特别疼,但是很难受,我喊着疼疼疼疼疼,随后医生有用带有麻药的布条塞进鼻孔两三次。
就在拔完塞子,赛了两次麻药布条之后,我突然感觉头有点晕,全身发冷,瞬间全身冒冷汗,我告诉医生和家人头有点晕,好冷,好冷,全身在出汗,好冷。我听到家人说我嘴唇发白,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在诊室的椅子上我自己感觉自己是在大喊着啊醒过来,不过后来家人告诉我我是张着嘴但没有喊。醒来的时候医生用大拇指摁住我的人中,我听到医生和护士在准备葡萄糖,医生说热水别兑多了,稀了没有效果。我告诉他们说我做了个梦,接着医生往我嘴里倒葡萄糖水,第一口没有喝进去,后来的喝进去了也撒了一些出来在衣服上。我回到病房之后马上又拉肚子,这次坐在开洞的椅子上拉肚子,毕竟虚弱了。躺上病床之后又插上了几十分钟氧气管,测了血压,50,90,血压低。医生说我低血糖,拔塞子之前问我吃早饭了没有,我说吃了一杯稀饭,这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还是太少了,更何况这几天都只是吃稀饭。
拔掉塞子之后我意识到,眼睛的肿胀感其实是海绵塞子带来的压迫感,因为塞子拔掉之后眼睛就不那么胀了,也不那么想要流眼泪了。
后来我再跟家人说起诊室里失去意识的事情,家人说我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嘴唇白得吓人,不过只晕过去几秒甚至一秒就醒过来了,当听到我说做了个梦还觉得很奇怪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做梦。不过我记得我确实做了个梦,梦到过山车斜着冲向天空,不过太过模糊,没有具体的形象。
我在病房里继续喝稀饭,又尝试吃包子。拔掉塞子之后比先前舒服一些,不过仍然会感觉到的一些疼痛,也依然会吐出血痰。下午护士拿来了雾化机,做雾化吸入,要用鼻子吸气,用嘴出气,尽可能让药品吸入到肺里。
星期天还在医院打针,下午再次做雾化吸入,接着晚上就出院了。
出院后的三个星期里,我依然会又棕褐色、红豆沙色的痰从鼻侧的伤口或者说是上颌窦窦口流出,或者被我刻意吸出来,然后吐出。最后一次吐出褐色的痰是我用力吸,突出的一大团痰。哪些也许是伤口的血编程的痰,也许是没有去除干净的的囊肿残留物变成的痰。在最后一团褐色的痰之后就再也没有吸出过有颜色的痰了,不过还是常常会有少量的透明的痰,也许是我还有其他的病症需要治疗吧。
我不知道鼻甲肥大的问题是否两侧都做了,还是只做了右侧的,至少右侧鼻腔感觉通透了很多。据网上的说法,鼻甲肥大以及上颌窦囊肿的治疗可能会改善鼻音问题。我在手术前后专门录了声音,鼻音有些许改善,不过并不算明显。在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不太敢用力讲话,会感觉鼻腔震动很明显。一个月后振动的感觉就几乎没有了。